五更梆子声穿透薄雾,十字坡的孙二娘包子铺已亮起昏黄的油灯。
屋檐下的冰棱在寒风中摇晃,将细碎的光影投在斑驳的砖墙上。
孙二娘站在灶台前,望着铁锅里咕嘟冒泡的骨汤,水汽模糊了她的视线。
恍惚间,仿佛又见张青挽着靛蓝围裙,往蒸笼里码放包子的身影,他总爱哼着跑调的小曲,说这样揉出来的面团才有灵气。
案板上,那根缠着褪色红布条的擀面杖还留着月牙形缺口,每次握上去,掌心都能触到微微凸起的疤痕——那是三年前张青为她格挡暗器时留下的印记,如今疤痕早已愈合,却成了刻在心底永远的痛。
"
吱呀——"
木门被推开,刺骨的寒风卷着雪粒灌了进来。
时迁像片枯叶般飘进来,兜帽下露出新添的狰狞刀疤,左眼下方还结着血痂。
他反手插上门闩,从怀里掏出个湿漉漉的油纸包,油纸边缘被水泡得发皱:"
漕帮兄弟在汴河底捞到的,铁匣子上的蛇形锁,和血手盟长老的令牌一模一样。
匣子在河底泡了不知多久,锁眼都生了铜绿。
"
骨汤突然剧烈沸腾,溅起的油星烫在孙二娘手背上,她却浑然不觉。
盯着翻滚的汤汁,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云州之战那个雨夜。
箭矢如蝗,张青将她死死护在身下,后背被血手盟左护法的铁扇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,温热的血顺着铠甲缝隙滴在她手背上,带着铁锈般的腥甜。
他的声音混着雨声断断续续:"
二娘...活下去...包子铺...等你..."
此刻灶膛里的火苗噼啪作响,仿佛又听见他气若游丝的叮嘱,泪水突然不受控地砸进锅里,惊起一圈圈涟漪。
"
打开它。
"
孙二娘抓起柳叶刀,刀刃在烛火下泛着冷光。
刀尖精准地挑开铁匣的锁扣,金属摩擦声刺耳得让人牙酸。
腐臭的水汽扑面而来,匣中躺着半卷羊皮地图,边角被啃噬得残缺不全,标注着汴京地下密密麻麻的暗渠网络。
时迁举着油灯凑近,手指在地图上颤抖:"
这些线路...竟都通向皇宫!
你看这标记,和三年前我们在血手盟老巢见过的一模一样。
还有这里,暗渠交汇处画着毒蛇图腾,定有重兵把守。
"
未时三刻,三个头戴毡帽的金国商人踏入店铺。
为首者腰间玉佩在阳光下泛着幽光,正是血手盟长老的信物,玉质温润却透着股寒意。
孙二娘擦着桌子缓步靠近,闻到对方身上若有若无的龙涎香——那是大金皇室特有的熏香,混着一丝血腥气。
她余光瞥见对方袖口露出的海东青刺青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在木桌上留下月牙形的凹痕。
"
掌柜的,来笼人肉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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