皮影戏的两位“主角”
已死,这场戏却还没有落幕,偌大的李家院子响起敲梆子的声响,一声接着一声,节奏越来越快。
阿四的声音传来,抽噎着,带着哭腔。
“列位看官听我言——小的是李家皮影班——端茶倒水扫戏台——连摸戏箱都不敢——”
铜锣“锵”
地炸响,阿四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厉。
“那日贵府赏钱来,三枚大钱凭空没,班主揪我衣领问,我指天发誓没偷拿,裤腰缝着救药钱,他们却说定是我——!”
话音落下,乐师皮影突然齐刷刷扭头,抹着艳红胭脂的纸人脸同时裂开嘴角。
脖颈突然拉长,纸糊的脑袋悬到靳时栖面前,腮红簌簌掉落,笑得异常瘆人。
竹签手指指向阴影中的靳时栖,人皮鼓“咚”
地炸响:
“定是你,定是你,生来命贱嘴又滑,偷得铜钱买棺材!”
阿四的哭声愈发凄惨,夹杂着恨意。
“包铜戏杖打脊梁,竹签扎进指甲缝,最后浇我滚桐油,如今成了戏中鬼,夜夜重演冤死状——”
夜风穿过回廊,发出呜咽般的低鸣。
靳时栖离开时未关严的房门轻轻晃动,露出一道幽黑的缝隙。
一张惨白的皮影贴着门缝滑了过去。
阿四的纸人脸还保持着夸张的笑靥,朱砂勾的嘴角咧到耳根,两颊的胭脂晕开血一般的色泽。
它轻飘飘地落在地上,扁平的影子沿着青砖地面蔓延,朝着李量房间的方向蠕动。
夜风忽然大了些,吹得皮影微微晃动,靛蓝色的颜料从它眼角渗出,在身后拖出蜿蜒的痕迹。
就在它即将触及李量房门的前一刻——
砰!
房门突然重重闭合,劲风将皮影吹得倒仰,纸扎的脑袋折到背后。
它僵硬地转过头,丹凤眼里映出廊下阴影里的人影。
靳时栖静静立在黑暗处。
没有灯笼光照,他的皮肤恢复了常人的血色,指节也不再是竹篾的淡黄。
只要没有影子,就不会成为皮影。
而他手中,那枚骨针不知何时已夹在他指缝间,针尾连着银白的丝线,在月光下泛着幽幽冷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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