末了,他点添加好友,输入简历上的那个手机号,搜索出来的账号昵称单一个字:江
头像是一个灰底的肖像照,一张精致标致的正脸,表情很淡然,不笑不嗔,不媚不谄,面无表情却让人忍不住长时间看,那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眸。
章弋珩点了申请添加好友。
明明很疲惫,江衾影却失眠了,久久不能入睡,那个人今晚搅得她很乱。
曾经在她的心里有一间名为章弋珩的屋子,这间屋子里放置着她喜欢他的一切证据,那些热烈,开心,酸涩,苦闷的心情被完整地寄存在这里,还有她跟他的相遇,不管是真偶遇还是她精心制造的,每一次,如同影片一样按照时间线整齐地排列着,一迈入这间屋子,那些少女真挚且热烈的情愫扑面而来。
她一度住在这间屋子里,从中汲取希冀,直到她也去了美国。
跟他重逢后,屋子里又继续添置了新的证据和影片,新的旧的叠加起来,那份喜欢变得沉甸甸,直到她的第二次表白被拒绝。
然后,她锁上了这间屋子。
被拒绝后一下子收住喜欢她做不到,也没这必要,她只是不再怀有期待。
就像面对展台上纹饰精美绝伦、呈色稳定纯正的青花瓷藏品,虽有钱也买不到,但不耽误她继续欣赏这件藏品,而哪天一位有资格的人将这件藏品收入囊中,她也不觉得嫉妒跟可惜,换个藏品继续欣赏就行了。
人要是一直困囿于有缘无份的遗憾中,那一辈子都不能轻松过活。
在此之前,她从未怀疑过自己的眼光,那是一件品质精良,价值连城,人人青睐的藏品,值得她品鉴多年,可现在她突然发现这青花瓷不过是从外看葳蕤生香,从内看却有腐朽斑迹,这如何不气!
如何不失望!
江衾影翻了个身,睁着眼睛愣愣地看着天花板,但只有一团黑,她房间的窗帘很密实,遮光性很好,她微微撑起身子伸手拉了下窗帘,总算有点夜光透进来了。
她的房间不大,所以床靠着窗户摆放,床尾打了一整排衣柜,电脑桌靠近门口朝着窗户摆放,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什么摆设了,收拾得很简约,找不到一点以前富贵生活的痕迹了。
床头柜充电的手机亮了一下,跳出一些微信信息,她的工作圈很多夜猫子或作息不规律的姑娘,各种群的信息一天24小时都不断的,江衾影往常这个点总会忽略掉,该睡觉时就不看手机了。
但现在她睡不着,便伸手拿起手机瞥了一眼。
看到了一个好友申请,还备注了“章弋珩”
。
就算没备注,她一眼也知道是他,几年都不变的头像跟昵称。
江衾影盯着那头像跟昵称看了一会儿,什么也没点,放下手机。
窗外的光投进来一抹,因光的散漫,房间一隅能窥见一些貌,但其他地方仍是一片黑,一点光不足以照亮一整个房间,那反过来,一点黑也不足以遮挡一整个光明。
即时性的生气渐渐消散后,江衾影想到也许他并不冷漠,他只是对她不在意。
因为他曾对别人释放过十足十的善意,她亲眼目睹。
是了,她不该拿他对她一个人的冷漠,就去批判和否定他整个人。
这未免太自不量力了。
如此一想,愤懑没有了,谴责也没有了,只剩下一个人的寒心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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